阿根的故事雨之困

作者：顾春序（曾任万马股份董事长。爱好写作、摄影，现为自由职业者。）来源：鸣金网摄影：顾春序漫长难熬的梅雨季，似乎一点也没有快结束的意思。这无疑给阿根出了不少的难题，暂且不说早就应该完成的猪棚与鸡棚的搭建工作，势必还要再推迟很多天——这项工作推迟的后果现在还很难评估。单单是阿根每天穿什么衣服，也成了不省心的事了，因为他几乎没有可穿的衣服了。这并不是说，阿根衣服少。阿根的衣服不少，甚至可以说很多。在小屋门口杂物堆上，露天堆叠着从冬天穿的皮衣到夏天穿的T恤等四季衣裤，我大致数了一下，衣服裤子居然有三四十条之多，这还不包括两只不锈钢大盆里用洗衣粉浆在那里的十来件。阿根虽不是吃百家饭的，但绝对可以说是穿百家衣的。他平时穿着的邋遢、混乱与极度的不修边幅，给别人造成了他没有什么衣服穿的假象。因此，他的亲戚、朋友、同学及生意伙伴，都会送一些衣服给他。这些衣服中，有款式新颖的时装，也有车间的工作服，有价值不菲的皮夹克，也有质次价廉的地摊货。阿根基本上是来者不拒，不管新旧，统统笑纳。但近个把月的连绵阴雨，让他对着一大堆又湿又脏的衣服一筹莫展。他没有洗衣机，小屋没有阳台与屋檐。他在竹林里两棵毛竹间拉了一根细铁丝，平时将洗好的衣衫晾晒在那里。有一天我去的时候，他正在鸡棚清理鸡粪，只穿了条三角的裤衩，头上戴了帽子，帽子里面还衬了个塑料袋，模样暴露而怪异。两天后我再去，他正在小屋门口处理几口大缸里的猪食，近三十度的大热天，他居然是一身的棉毛衫裤。昨天早上我去的时候，看到那天他穿的那套棉毛衫裤已被扔在了门口的衣服堆上了，而他着一身唐装，像个练太极拳的——阿根说这套唐装，是他杭州的女朋友送来的。门口的那些衣服堆放已久，我不止一次叫他洗几件出来，他在几个月前的回答是，我哪有工夫呀。而现在他的回答是，我洗出来也不会干呀——他强调的那些理由在他说的那一刻，似乎都是成立的。当然，再没有衣服穿，对阿根来说也是小事，怎样让牧场里的每一只畜禽有足够的吃食才是头等大事。这段时间比较让阿根省心的是羊。阿根总说羊是最聪明的，它们甚至有预知天气的本事——大雨来临之前，怎么赶它们也不出门。但一旦睛雨相间，它们就能见缝插针地上山觅食。只是近几天出了点状况，远处村口有一畈玉米地，前几天被几只远足的羊发现后，饕餮了一番。此后，只要有机会它们就会故技重演，阿根不得不要常到坡上看看。一旦情况不对，他就要去干预拦截，好在现在山上草叶葳蕤，羊食充足。兔子与鹅，就比较难伺候了。它们吃的草必须新鲜，且不能粘有太多的雨水。而它们喜欢吃的苦麻与青草等食料，都长在野外，阿根只能根据天气变化，及时调整自己的安排。比如，刚刚还撑着伞在喂鸡的，见雨停了，就得连忙奔到长满苦麻的野地，割上一二筐带回家。但如果几天连续的阴雨，库存常常就会跟不上。而最让阿根心神不定的是那几头小猪的健康。潮湿的天气，会诱发多种猪疾，尤其是小猪崽，易染上水肿、肺疫、胆毒等疾病。六月中旬，“众生”头窝七只小崽中的一只，就死于猪水肿病，而另一只朋友送给根的“云生”也还在病中。雨天虽然打乱了阿根一些计划，但他还是作出了机动的安排，譬如他在喂食完那些活物后，如果天还下着雨，他就开着三轮摩托到横塘、藻溪一带，那里有众多大棚里番薯藤可以割拔了。即使再大的雨，在大棚里劳作，也不会受太多的影响。而且新鲜的番薯藤，对于他众多品种的畜禽来讲，都是不错的青饲料。那天傍晚，阿根装了一车番薯藤回到牧场，门口的一条黄泥小路，被这些天的雨水冲刷得高低不平，任凭阿根怎样将油门加得最大，三轮摩托也爬不上这段不算太陡的缓坡。无奈之下，阿根只得搬了两块石头，垫在了后轮胎下，车就停在了门口的陡坡上。看到这辆趴在雨坡上的车子，觉得它太像阿根目前的困境。阿根是顾春序的同学，经顾春序授权，鸣金网将以连载的形式，对系列文章进行连载。